李若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,往他腮邦子上一拧,笑斥,“你这鼻子也是没谁,这都闻出来。”揭开葵纹盒盖,里边是一屉小巧玲珑,形若宫灯的十八褶包子。
谈烈是真看傻了眼,御厨也没这样的手艺。
“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!”
“照书上做的呗,这是头一回,也不知道好不好吃,你替我尝尝。”李若一手递麦杆,一手将个包子提溜到青釉小碟内,端到谈烈面前,“先尝尝汤汁,小心烫啊。”
谈烈瞅了瞅李若,将麦杆戳进包子里,吸了一口汤汁,登时眼睛都亮了。
“怎么做的,这么鲜!”
自己做出的食物,被人夸赞,李若最是受用了,眉梢处不由浮起得色,“你别看它小,里面的讲究大了。五分羊羔肉切碎丁,三分山斑鱼剁泥,佐以山菇、冬笋、葱白、陈皮、姜水。里边的汤汁,用的是去油的肘子冻。肘子一定要炖的酥烂,掉骨掉肉,这样凝成的冻才能晶莹剔透,冻中带肉,且不带半点骨渣子。”
谈烈啧声连连,“做这么点吃食,得费多少神思。”
“麻烦是麻烦了些,你只说味道怎样。我头一回做,只怕佐料的分寸把握的不好。”李若手捧着腮帮,满眼期待的等着谈烈的评判。
谈烈注意到的却是她被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手,握在掌中,“这么冷的天,你就不要自己动手了。不是有那么多厨娘丫头么,她们是干什么使的。”
感受到谈烈掌心传来的温暖,李若舒服轻叹,“这不是有你帮我暖手么。再说了,那些厨娘丫头做事粗糙,哪里能做得出这般精细的吃食来。”
谈烈冷哼一声,“做不出来,教训几回就好了。”
李若抽出一只手,一下一下的戳他的胸口,气鼓鼓瞪着谈烈,“你是不是不愿给我暖手啊。”
嘟起的粉唇就在眼前,谈烈真想就此吻下去。
这一丝念头,在看到她眸中的清明坦荡时,化作了乌有。
“这事由得我么?”谈烈给了她一记白眼,将她抽出的手,重新握进掌中,“打小你就这般欺负我的。我还记得那年冬天出奇的冷,炭价涨上了天。三十晚上守岁,咱们就一个小炭炉子,一点子用也没有。你硬揪着我在旁边坐下,冷手冷脚一股恼的都塞在我怀里,又逼着我给你敲山核桃吃,我略动一动,你就又打又骂的。”
忆起自己当年欺负谈烈的情形,李若“格格”的笑出了声,又故意虎着脸,“臭小子,你这是记我的仇么。是了,说起山核桃,你不是说着差人型临安山核桃来么。李若手摊到他面前,“都这些天了,核桃呢。”
“核桃是到了,但不能给你。”
“为什么!”李若的声音直接飙高了八度,不是谈烈握着她的手,她就跳起来了。
“你还敢问。我买的那些果脯蜜饯,是让你慢慢吃的,你倒好一个下午就吃了大半。到底牙肿了。才刚好些,又惦记起核桃。”谈烈的手指在她左腮上稍用力的一摁,李若就痛得捂脸,
谈烈责道,“都这样了,还馋嘴。”话是这么说,他也知道李若多一半是装的,却还是忍不住心疼,凑上前去看,“我瞧瞧,真弄疼了。”
李若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捶在他肩头,“臭小子,这么用力,别说才好些,就是没事,被你这一摁也会痛好不好。”
谈烈习惯性的陪不是,“不然,再叫大夫来瞧瞧……”
“瞧什么瞧,你给我去做个川贝炖雪梨来就罢了。”说到后来,李若自己忍不住“格格”的笑了起来。
谈烈起身,“好,我这就给你做去。”
就在这时,一名番役在门外禀道,“督主,府尹余得龄来了。”